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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5章 7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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翌日,趙言與瀚哥兒一同去拜訪了陳秀才,先生和學生見面,難免會被考核一番,陳秀才雖不往上考了,但以他的才學應付他們倆個足夠。

從陳秀才家出來後,吳瀚暈暈乎乎的,回頭望了一眼,窄長的巷子空蕩蕩的。一個晃神,趙言已經走遠了。

他趕緊追上,“石頭,等等我。”

趙言聞言放慢了腳步,待他趕上來才道,“方才夫子提議的幾本書物,我們回到府學可以先借出來。”

吳瀚應允,與他齊肩並走。

縣裏的書肆比不上府學的藏書樓,畢竟府學是官方辦的,官方先占用,爾後刊印版本才會流向市場,他們進去一趟,不出意料地空著手就出來了。

端午假期有兩日,吳瀚就在他家呆了兩日,蹭了四五頓飯。

回到府學,方仲禮得知他們倆去拜訪了陳秀才,一臉懊惱,“我怎麽就沒想到呢?”

吳瀚爬上床,嘿嘿笑道,“我也沒想到,是石頭提醒我的。”

趙言提議,“等中秋再去拜訪也來得及。”

方仲禮點頭,“不過提起中秋,師兄他們也快要鄉試了。”

“也不知今年的難不難,”李松山從門口進來。

“等他們考完,我們叫夫子尋來題目做一做便知道了。”柳書宇道。

幾雙眼睛齊刷刷看向趙言,明顯是想讓他去找夫子,因為夫子對他這般好學求知若渴的學生是偏愛的。

趙言鋪開被褥,無奈點頭,“好好好,我去,”他正好有這個打算。

無論他們有沒有做鄉試題的水準,都不妨礙他們試試看。

趙言脫了外衣爬上床,其餘人見狀停下手裏的,熄了燈早早睡了。

今年的考題還沒出來,夫子聽趙言說想要鄉試題,他答應了,直接先將上一回也就是幾年前的鄉試題整理出來讓他們一齊做。這些題目都是夫子根據以往考生談論而記錄下來的。

從夫子手中拿到題,限五日完成,可私下邊討論邊做,也可獨自做,甚至可以邊翻書邊做,純屬是讓他們當作課外練習。

一日有四五節課,趙言在中途休息時間做題,還未開始做,他便聽到了唏噓嘆氣聲,其中嘆氣最重的,還要屬他旁邊的吳瀚。

“難!太難了!”

緊接著便是窸窸窣窣的翻書聲,既然做不下去,那就不要強撐著了,試題是要交給夫子改的,若是抄都抄不好,那就丟自個的臉了。

趙言也堅持了幾題,他掃了幾眼後面的,不是說題目難,而是現如今的知識儲備無法應付這些答案。就好比一支筆,沒有墨水是無法寫出字來的。

比如此題,‘禹貢’,考的是三江,要從《漢書地理志》著筆,也就是南江、中江、北江,趙言的第一反應也是淞江、浦陽江和錢塘江,他筆下停頓了一會,腦中一閃,想起蕪湖也就是中江古河道,又隱約想起某個典故:薛平查黃河道。那麽他先前醞釀的答案就作廢了。

他果斷提筆在素紙上做了個記號,準備課後去藏書樓一逛。

趙言緊接著往後看,心中的小人搖了搖頭,也難怪夫子肯讓他們開卷做題,也不知夫子當時是以什麽心態答應的。

一連五日,藏書樓格外地熱鬧。

趙言勾出題目中出現的陷阱,以及相關歷史典故和涉及當朝政策,五人分工合作去借書。

他想起上回還書時幾個大他們兩屆的師兄怨念的表情,默默道了個歉,但還是果斷把書借走了。

五日時間,他們總算是磕磕絆絆地把題目做好了,這讓他們真切認識到自己的不足,才學遠遠不夠。

夫子們分開講題,其中時事內容的又著重講述,絕大部分人都是囿於書中學識理論,缺少實踐的。

趙言這方面倒是比他們要擅長一些,不過他也知道遠遠不足。他所知道的不過是皮毛而已。

要補習這方面知識,只逛藏書樓是不夠的。學生未請假不能任意出去,趙言只能想著往後有機會去探尋。

只是很快,這機會來了。

府學中請來兩位大儒,兩位都是府城本地人士,這也是為什麽他們願意來。

兩位大儒都是給即將要上鄉試考場的師兄‘補課’的,他們教的都是經世致用之學或當朝時事政策。

夫子並未禁止他們這些小師弟去聽課,於是趙言便厚著臉皮去了,他這個舉動,導致又有了跟風的。

前三日,是一個對儒學中齊國治平的道理研究透徹老者在授課,趙言獲益匪淺,帶的紙張記滿了大半,直到第三日,是個方臉個高蓄著胡須的中年男人。

對於後者,趙言十分稀奇,對比他所知的儒者,這孫先生實在是年輕了些。此人也有偏重點,他講的多是與經濟農業相關。

“你這是在做批註?”然而課後,他被這位孫先生叫住了。

趙言趕緊擱下筆,有些驚訝,“夫子!學生記的是夫子課上所講的內容。”

孫岳背著手,仔細看了一通他寫的,微微挑眉,“都記下來了?”

“是的,先生。”趙言與他隔著兩步距離,禮貌地一一作答。

遠處,方仲禮和吳瀚一回頭,只見原本說要跟上他們的趙言,正與授課的夫子在談話,兩人面面相覷,腳步僵住。

吳瀚眼神示意:怎麽辦?過不過去?

方仲禮搖頭:再等一會。

兩個怕被詢問的小子,默契躲閃。

孫岳翻了幾頁,翻到趙言記的上節課內容便停下了,他沈吟片刻,忽然來了興致,“我且問你,當朝設四場、十監管理鹽業專賣,商人從官府場監批發官鹽,而又另設常平鹽,意義何在?”

這題是有關鹽專賣政策,孫岳在課中提過。

趙言仔細斟酌,其實不過是因時因地制宜的政策而已,前者是普遍管理鹽業的機構,而後者是專門針對偏遠地區而設的,常言道山高水遠皇帝管不著,那就只能專門針對性地另設一個機構了。

孫岳問的題目相對簡單,恐怕是想試試他的水平,趙言將自己所想的講述出來。

孫岳聽完撫著胡須點頭,指了指上面的,“你這上面可再添兩句,”

時間已經不早了,此時正好是最後一批學生出來,他們掩去眼中詫異,站住了打招呼,“夫子好,”

孫岳對他們點點頭,只瞧著他的筆記梳理清晰十分舒服,又忍不住添了兩句。

瞧著人已經走光了,趙言受益匪淺,主動道謝,“多謝夫子教誨。”

趙言折起筆記,一邊想著他方才提的務農時令政策,沿著廊檐往回走。

“石頭,”吳瀚同方仲禮從樹後走出來,望向他身後已經走遠的孫夫子,一齊噓了口氣。

趙言的思路被打斷,一擡頭便見他們如此偷偷摸摸,他忍不住笑了,“你們怎麽在這等我?”

方仲禮平靜下心情,“方才見你與孫夫子討論,我們不便上去。”

那也不至於躲在樹後吧?趙言笑意未消,他以前也遇到過一些同學,十分害怕被老師註意到爾後被點起來提問的。

吳瀚手肘拐了他一下,“你笑什麽?”

趙言輕咳,“沒什麽,”

他又晃了晃手裏的,“你們回去抄一下,今日孫夫子還補充了一些,我回去說給你們聽。”

“誒,謝謝石頭了。”兩人笑了。

他們回去時,李松山與柳書宇已經幫打好了飯菜,用三層的食盒裝著。

“你們怎麽回來這麽晚?飯菜都快涼了。”柳書宇見他們進來,將桌上的紙張筆墨收起,李松山則默默將食盒提上桌。

吳瀚笑著解釋,“是石頭被孫夫子叫住了。”

他們一齊看向趙言,趙言只好將方才的事再解釋一遍。

聽完他說的,兩人欣喜有佩服,柳書宇將凳子挪出來,“那我們吃塊些,吃完就抄。”

李松山默默坐下,待吃飯時,一口一大勺,屋中四人都有抄筆記的習慣,在潛移默化之中,他也養成了這個習慣。

對比他們幾個快速往嘴裏扒拉飯菜的,趙言吃得慢吞吞的,一邊還提醒他們吃慢一點。

然而吃飯哪有抄筆記重要,李松山是第一個吃完的,他笨拙地收起眼前的,又擦了擦,“我先抄了,”

趙言道,“在我案幾上,你自己拿。”

“多謝,”李松山生硬地道。

“不用,”趙言微挑眉。李松山怕是將所有的天賦和熱情投之於功課上了,所以其它方面欠缺,尤其是在說話藝術上,無論何時都總是別別扭扭的,讓人感覺不到他的真誠之意。

幾人陸陸續續吃完,爾後將桌上的碗筷收起,又仔仔細細擦了一通。

李松山主動坐過來,方仲禮和柳書宇便坐他旁邊,著手開始抄,吳瀚直接抄方仲禮的。

趙言默默拿出了書本啃。

孫夫子只在學院停留三個半月,一周授課三回,經由這一次,趙言覺得時間不能浪費,有機會就要好好把握。

趙言他承認自己在某些方面有絕對的優勢,而在孫先生所擅長的領域,卻正是他缺乏的。孫岳是當朝大儒,他再通透那也不能時時刻刻知道外界發生的事,且他吃的鹽比他吃的米飯還多,多聽他講解只有益而無害。

有時候,臉皮薄是學不到東西的,於是趙言課後一逮著他有空便追著問。

孫岳被他叫住,有些期待地笑了,“這回又有哪裏不懂的?”

趙言主動將筆記遞過去,指了指不懂的地方。

他喜歡孫岳講題最重要的原因在於,他會講時事背景和發展歷史,讓趙言將整個脈絡串聯起來,加深理解。

有時趙言覺得自己很幸運,他並沒有遇到過那種迂腐的夫子,反而個個都是博學負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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